粽 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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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友提问:粽 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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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离端午还有一个多星期,粽子咸鸭蛋发下来了,因为五一回家母亲已经裹了粽子给我们吃过了,就有种端午已经过了的意思存着,不料端午却还早着,其实端午是哪一天换新台历的时候也翻看过的,发的粽子照例是真空包装各种馅料线绳的捆扎潦草得很,可以象包子稀饭当顿早饭,吃起来可不象粽子。

  蓼叶生到勉强可以裹粽子,就有人开始打蓼叶了,打得多了,邻里之间会分送一些,叠得整整齐齐,当天不裹的话就养在水里,你也送,她也送,送来还去,一季不知道要吃多少回粽子,也有将蓼叶晾干了的,多半是由它晾着,晾在高的梁上,只为了抬头的时候看一眼似的,大概是弃之可惜的意思吧,终究还是不用它裹粽子,我从来没见母亲用干蓼叶裹过粽子,但是那苍黄的蓼叶高挂在堂前直挂成土色,回想起来却很有意思,与高挂的咸鱼咸肉相仿。

  裹粽子有点象斫轮,轮扁不能喻其子,小时候的我踊跃着要裹,母亲只当是玩,由我去胡闹一阵,后来我就把这当成一件很难的事了,事实上别家的母亲们也并不是个个都能把粽子裹好,但凡有一只粽角呲出了粽肉,粽子气息就走样了。看母亲裹粽子是颇费力气的,米灌进蓼叶筒,捏了拳头用力压实,压了又压,裹严实了,用稻草扎,手的力量不够用,又用牙咬住稻草,直将稻草勒入粽壳,硬勒出两只小角,粽子的造型这才成了,母亲说,裹粽子不能松,松了就煮成一锅粥,不能紧,紧了会炸开来,还是一锅粥,松紧何为度,看是看不会的,母亲又不教,大概这不是男的干的活吧,母亲也用绵线捆粽子,不过还是偏爱稻草,这回五一就是用的稻草,母亲赞道:稻草也牢得很。这大概是用惯了绵线之后对于稻草的再次发现,我们到家的时候粽子已经裹好,裹得不多,也就两份粽子,一份十只,用了捆完粽子打结剩的那段稻草,五根凑成一股,两股搓成绳,绳头上再打个结,提起来方便称手,看上去十全十美。生粽子的翠绿竟比蓼叶生在枝头还甚,也许是在水里养过的缘故,也许是金色稻草加身的缘故,也许是扁平一变为尖棱饱满的缘故,那粽角真尖利到可畏呢。桃桃一见就要吃,母亲说:好孩子,要煮熟了才能吃。桃桃立刻就要煮,母亲说:好好好。桃桃问:什么时候煮得好。母亲说:煮两个小时就好了,最好是煮一夜,我们明天早饭的时候吃吧。这实在是一件等不及的事。

  煮粽子时的气息真可以献祭天地,满屋满院溢流到小巷子里,那是野外的蓼叶在太阳底下暗暗香一辈子的气息,给隔着铁锅结在柴火里的日光一时间完全地激发出来,激发了,成为平常,一直呼吸下去,第二天早上,揭开锅盖,粽香如水沸时那样腾出,而水已经温良,成了碧水,粽叶也暗绿成粽子的颜色,入锅前那鲜绿夺目的的确还不是粽子,就如铁精金英还不是干将莫邪,粽叶暗淡了,人需求于它的它已全部给出,当它从粽子身上解去,它就如种皮胞衣那样功成身退了。

  剥出的粽子色如影青,粽肉上有时甚至映出蓼叶的脉络,无数的米粒成了一体,细看也只见肌肤的纹理这是母亲裹的粽子,四只角与入锅前蓼叶壳的四角一样尖利,只是质地已经令人放心,我吃粽子一直是用根筷子戳了吃,从小如此,先把四个尖角吃掉,这样手中便握着一柄小锤了,这时便能想象自己成岳云,裹得好的粽子,吃到最后一口,粽肉还稳稳戳在筷子上,桃桃吃粽子我没有教他,只是帮他解开粽子用筷子戳了剥好,桃桃接过去将粽子浑身滚满糖,舔来舔去,我摇头苦笑,桃桃做个鬼脸还我,舔够了才沾糖吃起来,也是先吃四角,将吃掉四角的粽子当锤玩弄。

  粽子与白砂糖是绝配,大人小孩只存在沾多沾少的问题,不沾仅凭一股粽香有些难以下咽,只有一次,母亲说她在粽子里放了几粒盐,真是鲜香无比,觉得沾糖也成了妨碍了。我问母亲有没有红豆粽子,母亲说:没有,你嫂子说红豆粽子不好吃。这话我听着高兴,粽子里面确乎什么也不应该添加,只是我不知道母亲那次加得绝妙的几粒盐怎么后来也没有再加过。

  粽子以冷食为妙,煮好的粽子养在生水里,吃一只捞一只,至多放在热水里温一下吃,风味无改于初煮凉透之时,若不养在水里,粽心便要发硬,粽肉复分为一粒粒,而再蒸再煮的粽子也就只是饭而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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